她刚爬上篱笆栏，他骑着单车从体育场东门过来，把单车扔在沙坑边，从她对面爬上篱笆栏。

“来迟了。”他说。

“不迟。”她说。

“昨天我收获可大。”他说。

“什么收获？”她说。

“昨天我在晚报上看到一篇文章，说现在不少老头大清早到美容店敲背，看来利用早锻时间搞情况，不是咱俩的独创，革命前辈也已经加入其中了。”他说。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，剥去包装，撕一半送进她嘴里，把另一半放进自己嘴里。

“怪不得我叔公每天天一亮就出门，说是早锻，我从没见过他，一定是到美容店去了，回去审他。”她说。

“另一个收获更大。”他说。

“什么收获？”她说。

“昨天晚上我跟吴亮一起吃饭，问他宾馆什么时间不查房，他说只有凌晨三点到六点不会查房，因为这个时间小姐都睡觉了，公安不会来查房。”他说。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
“干什么？”她说。

“开房间。”他说。

“现在？”她说。

“现在。马上。就到对面邙宾。”他说。

“你疯了。”她说。

“这时候到宾馆开房间，不会有人看见，不会有人查房，你怕什么？谁会想到我们在早锻时间到宾馆开房？”他说。

“你去，我不去。”她说。

“在这里约会好是好，但没有到宾馆好。”他说。

“你疯了，你真的疯了。”她说。

“我先去，你等我电话。”他说。

她不说话，把头仰向空中。

“你就可怜可怜我吧。”他说。

她笑。

“你真好。”他说。他跳下篱笆栏，骑着单车，穿过马路，把单车停在宾馆门前，走进宾馆大厅，在总台登了记，交了押金，拿了钥匙，乘电梯来到401房间。

“在401，你乘电梯到五楼，然后从五楼走到四楼。”他一边脱睡衣一边用手机给她打电话。

他把床铺整好，刚做完第六套广播体操，她走进房间。

他用手褪去她的睡衣。

“你疯了，你真的疯了。”她说。

他回头把门关好，扣上保险栓，转身在她身边躺下。

“把手机关了吧，万一家里打电话。”她说。

“不关，关了反而不正常，反正在早锻，怕什么？”他说。他把她的手机扔在枕边。

他们战斗几十个回合，最后她骑到他身上。

“怎么样，以后天天来这里早锻？”他说。

“你疯了，你真的疯了。”她说。她弯腰拿起床头的枕巾把他的脸蒙上。

手机响了。

“你的手机，你的。”她说。

“我老婆。”他拿开脸上的枕巾，拿起手机一看，说。他示意她不要动，接通手机。

“锻炼结束后，带一斤虾子回来，你儿子要吃虾。”他老婆说。

“领旨。”他说。

“你怎么喘得那么厉害？”他老婆说。

“我在做仰卧起坐。”他说。

“继续做吧。”他老婆说。

“继续。”他把手机扔在枕边，说。

“疯了，你真的疯了。”她说。

事毕，他翻身下床奔进卫生间。

“看看，我身上有没有你的头发。”他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，仰在床上说。

“没有。”她伏在他身上找了片刻说。

“反面有吗？”他翻身趴在床上。

“没有。”她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。她起身去卫生间。

“不要洗头，不要用香皂，不要用沐浴露。”他大声说。

“为什么？”她说。

“呆瓜，你如果洗头，用香皂，用沐浴露，你老公不就知道你在外面洗过澡了？”他说。

她从卫生间出来，他正用粉红色餐巾纸包下身。

“干什么你？”她说。

“据说我们这玩意儿完事后，一小时内陆续有东西流出来。我老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这秘密的，每次洗我内裤，都要把我的内裤在阳光下照照。”他说。

“无聊。”她说。

“有橡皮筋吗？”他说。

“没有。”她说。

“桌上有针线包，服务指南里有针线包。”他说。

她拿来针线包，扯下一根线，帮他扎好。

“这样不难受？”她说。

“一小时后就拿掉了。”他说。

“受罪。”她说。

“明天还到这里早锻，好吗？”他说。

“你疯了，你真的疯了。”她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