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晚饭，张三被经理叫到另一个包厢谈话。经理说：“王科说你跟他说，你不去舞厅？”张三说：“我是说，如果我可以不去的话。”经理说：“你说出这样的话，我真替你担忧。你怎么可以不去舞厅呢，你凭什么拥有这样的特权呢？按理说，你到公司上班两个月了，什么叫上班你也应该知道了。但你这两个月的表现太让人费解，太让人失望。就说今天，这么重要的客户，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客户，人家要你抽烟你不会，要你打牌你不会，要你喝酒你不会喝酒，要你唱歌你不会唱歌，客人多尴尬，多扫兴，多惊讶。还好，你没有当着客人的面说你不去舞厅，但你对王科说了，我真吃惊。你不去，我们去？你高尚，我们卑鄙？你干净，我们肮脏？这都可以说。但你不能说，客户卑鄙你高尚，客户肮脏你干净吧？但你如果不去舞厅，就等于这么说了，客户就会有这样的感觉。出于对客人的尊重，出于真诚，我们是不可以不去的。我们不仅去，还要跟客人一起玩，他们玩什么我们玩什么，那样客人才会开心，生意也就水到渠成。有一个不去，他们就会感到不自然，就会觉得受了侮辱。马上去舞厅，他们五个人，我们五个人，一人一个包厢，一人一个女人，你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会打牌不会唱歌你不会说你不会玩女人吧？你不玩也不要紧，但你不要在客人之前出来，不要在里面唱卡拉OK，客人不出来，我们不好出来。我把你叫出来谈话，是希望你悬崖勒马，不要干出对客户不利对公司不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。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我保证最后一个出来。”

    他们一行十人，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舞厅。他们一人选了一个小姐进了包厢。十个包厢是连在一起的，张三在最里面一个包厢。一个小姐紧跟张三进了包厢，小姐把门锁起来，加了保险。

    小姐坐下来就拿点歌器，要唱卡拉OK。

    张三说：“不唱歌，不唱歌。”

    小姐坐在沙发上望着张三。

    张三小声说：“吃瓜子吃瓜子。”

    两个人开始剥瓜子。

    剥了好长时间的瓜子，小姐突然说：“你的朋友都已经开始做了。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做什么？”

    小姐说：“作爱！做什么？你装什么蒜？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 “我怎么会不知道？”小姐说。

    两个人又剥瓜子。

    小姐说：“我们怎么说？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什么怎么说？”

    小姐说：“我们就吃瓜子，一直吃下去？”

    张三小声说：“我们就吃瓜子，你只要吃瓜子就行了，什么都不需要干。”

    小姐问：“那帐怎么算？”

    张三惊讶道：“100块啊，他们说一个晚上100块，我没说错吧。”

    小姐说：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？你什么都不玩，我怎么好收你100块呢？我一分钱都不好收，你给我我也不要，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。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不要紧，不要紧，你以前可能没有碰过这样的好事，但你今天确确实实碰上了。”

    小姐说：“不行，你什么都不玩，我不好收你的钱。你哪怕亲我一下，摸我一下，或者我脱光衣服让你看看，我可以收你100，你什么都不干，我肯定不好收。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那不行，那不行。

    小姐背起挎包说：“不行，我就走了。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不走，不走，千万不能走。”张三拉小姐在沙发上坐下，小声说：“是这么一回事。我呢，从不到舞厅，从不玩女人。今晚呢，是陪客人。为了让客户玩得自然，我只好假装玩，一直假装到他们都出来为止，不唱歌，不先出去，但我钱照付。”

    两个人继续吃瓜子。

    小姐说：“如果你这样说的话，我今晚就亏大了。先说不收你100。我说过了，我不会收的，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。但我必须缴老板50块台费。就是说我一分钱不收你的，我今晚就要亏50块。就说收你100，我肯定不会收，但你不许唱卡拉OK，不许先出去，还要最后一个出去，他们肯定以为我做了，做一个300，给老板抽头20%，60块，我就亏60块。我肯定不会收你100块，50加60，今晚就亏110块，你说我不是神经是什么？”

    张三说：“原来是这个情况，怎么会是这个情况呢？”

    张三又剥瓜子。

    小姐说：“我真倒霉，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男人呢？她们多忙多好，一个个钱已经进了腰包，我他妈还要贴110块。”

    张三：“小声点，小声点，那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 小姐突然抓起茶杯往地上一砸，说：“什么他妈怎么办？你装什么蒜？我说了半天你还问怎么办？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男人？”

    张三大惊失色。

    小姐又砸了一个茶杯。

    所有包厢的门都拉开了。舞厅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。

    经理奔过来敲门。小姐拉开门冲了出去。

    经理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 张三脸色煞白，全身颤抖，说不出话。

    经理说：“你回去吧，我永远不想见到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