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滕刚微型小说《青叶流香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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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84年5月,张三受一则虚假广告的诱惑来到龙沙镇,打算发一笔横财,结果被骗得血本无归。1984年6月,张三第二次来龙沙镇是因为他看中了龙沙镇赵铁匠的女儿铁梅。尽管铁梅一再警告他,你不要跟我结婚,跟我们龙沙镇的姑娘结婚你会得胃病的。张三觉得铁梅的话是无稽之谈。张三第一次来龙沙镇就知道,龙沙镇男女老少都有胃病。关于龙沙镇人都有胃病在外界有许多传说,但是没有哪种传说能够解释龙沙镇人为什么都有胃病。象很多爱情故事描述的那样,张三被爱情弄昏了头。恋爱不到两个月,张三便和铁梅成了亲,成了龙沙镇的女婿。

  张三结婚那天,一个名叫桑林的学者带着一个专家团来到龙沙镇,研究“龙沙人胃病探源”的课题。据说这已经是来自国内的第三十七个专家团了。张三对这些自称专家,整天研究龙沙水土,饮食结构的人不屑一顾。象所有幸福的新郎一样,张三每天踏着龙沙镇的青石板路优哉游哉。在龙沙镇青石板路两边,是一排排青砖瓦房,每个院子门口都有石狮和台阶,台阶上都放着药罐,药罐里都煮着一种叫做青叶的药,那是从龙沙后山上采来的专治胃病的药,张三非常喜欢这种青叶散发出来的香味。

  张三恶梦般的生活是婚后一个月发生的。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,晚风吹拂,青叶流香。张三和妻子在院子里共进晚餐,他们首先谈了有关桑林他们的话题,谈得很开心。后来就谈到了中秋节。谈到这个传统佳节在男方家还是女方家过的问题。双方争执不下,为了一句话,为了一句在张三看来确实有些原则性错误但无关大局的话,他们发生了婚后的第一次口角。口角仅仅进行了一个回合,铁梅把筷子往桌上一扔,就不说话了。不说话就是不说话了,一连三天妻子不说一句话。张三急死了。他开始以为她在耍脾气。张三用各种方法逗她说话,张三给她讲笑话,张三骂她蠢猪,张三故意砸坏她最珍爱的小家电,张三说她这样做既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,张三揍她。张三甚至跪下来求她。张三打自己的耳光。张三倒立、翻跟头。张三哭。铁梅就是不说话。第四天上午张三一觉醒来发现铁梅还不说话,他急得要疯。他终于想起恋爱时铁梅对他的警告。他决定去问问邻居们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办?虽然张三喜欢龙沙镇,喜欢这里的青石板路,喜欢闻这里的青叶香味,但他跟龙沙镇人很少接触,他并不了解龙沙镇人。当他由东到西连串七户人家,发现家家人都不说话。他十分恐惧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他问路边一个专门替人看手相的老人。老者惊讶地说:“你不知道啊?”张三惊讶他的惊讶。老者说:“你不知道龙沙人的习俗啊?你要她开口,你必须陪她不说话,这样她七天就会开口。”张三于是也不说话,第七天早晨妻子终于开口说话了。张三长长出了口气。妻子说:“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?早着呢?”张三惊呆了。这句话半小时后就应验了。妻子不吃早饭。不吃中饭。铁梅晚上不吃晚饭时,张三知道要发生什么了。有了第一次经验,张三从一开始就想制止事态进一步发展。他对妻子说:“你打我可以,骂我可以,不说话也可以,你不吃饭不行,损害了身体无法挽回的。”妻子说:“奇怪,我不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当铁梅第二天上午不吃早饭,从柜子取出青叶到门口煮时,张三急得要疯了。他不知道怎么办,他由西向东连走七户人家,这些人都在斗争,都不吃饭。张三又去问那位老者。老者说:“你不知道啊?”张三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张三绝食了。果然第七天上午妻子吃饭了。张三说:“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时,饿的时间太长了,一顿分几顿吃。你一开始少吃点,不要吃坏了胃。”铁梅说:“你说什么东西?你以为这事就此结束了?早着呢!”张三到嘴里的饭没能咽下去。当晚妻子不睡觉,而是坐在潮湿、阴冷的地上。这是张三万万没有想到的,张三急得哭了。张三夺门出去,由东向西走了七户人家,发现邻居们都坐在地上。张三急得要疯了。张三找到老者,老者没说话,拿起毛笔,在泛黄的宣纸上写了十个字:“三七二十一,台风自然退。”张三将老者的手迹揣进怀里,回家往地上一坐,开始陪铁梅不睡觉。第七天晚上,妻子终于睡到了床上。妻子说她没什么事了,但张三却一夜没睡。这一夜张三胃疼得要命,疼得又呕又吐。妻子为他按摩胃部,心疼地说:“我是自己惩罚自己,你着什么急呢?我要你不要娶我吧。”第二天上午,张三在龙沙医院被确诊患了萎缩性胃炎,医生给他开了二十一剂青叶,医生说:“这药苦,但很香。”

  张三去供销社买了一个药罐子。张三拎着药罐路过龙沙大桥时,看见桑林手拿放大镜正在田野里匍匐前进。桑林对站在他旁边的张三说:“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致病病菌。”一股气从张三胃部顶上来,张三长长暖了口气。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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