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什么了不起？不过是个科长！就比我高半级，半级！我毕竟是个副科长！我不是一般职工、徒工、临时工、杂工，我是有资格的！你怎么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吹胡子瞪眼睛，穷凶极恶地教训我？太他妈妈的！你忘了你上次陈局长‘熊’的时候，那种酸相、洋相、窘相、乌龟相！做人怎能这样？”
他一进门，便把鸭舌帽、围巾往沙发上一摔。发起当时没有发出的雷霆之怒来。
妻子忙不迭地为他端椅子、泡茶、点香烟，劝他想开一点。他立即皱起眉头，大声呵斥道：你瞎唠叨什么？你懂什么？”妻子面泛红晕，怯怯地坐在墙角落，织毛线衣。他倒在躺椅上，双脚自由地向两边伸展开去。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。儿子大龙背着书包跨进门。
“爸爸，妈妈。”大龙双脚并拢，低头。
“嗯。”他微闭双眼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声音。
“白衬衫翻到外面干什么？你是唱戏的还是上学的？”
大龙迅速把衬衫领塞到里面去，扣了风纪扣。
“穿要有穿相，站要有站相，走要有走相，人要有人相，你腿怎么了？站好，站直！我告诉你，在老子面前你放明白点。我不希望看到不顺眼的现象。懂了吗？”
“懂……懂了。”
“懂了？你懂什么？”
“爸爸的话你记住了吗？”妻子显然有些义愤填膺。
大龙连连点头。
“去做作业吧。”
大龙畏畏怯怯地进了里屋，掩上门。
房间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声音。妻子正要起身，里面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。他们相视一下，奔过去，轻轻推开门。
大龙正双手叉腰，对着摇篮里的小龙大发雷霆。
“哭什么哭？有什么好哭的！你再哭别怪做哥哥的不客气！告诉你，在哥哥面前你放明白点，懂了吗？”
摇篮里没有一丝声音。
“嗯，懂了就好。”
妻子忙奔过去抱起小龙。小龙两只手揪住妈妈的领子，终于放声大哭。
大龙转过身，两脚并拢，低着头。
他转身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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