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，法官彼得挟着公文包，急匆匆地走在阒无人迹的蝙蝠大街上。彼得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。他走到小巷深处时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彼得刹住脚，公文包从腋下悄悄滑落。
“你是谁？”彼得低声问。他低着头，全身战栗着。
可怕的沉默。
彼得打了个哆嗦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彼得又问。
一阵呼啸的寒风淹没了彼得的声音。彼得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，感到一双黑色大手向他脖子伸过来。
彼得不再问话了。
彼得立正，低着头，和那黑影对峙着。
“你不应该跟我过不去。我是无辜的。你犯了法，就得判刑。犯重了，就判死刑。判你刑的是法律是法律机关，绝不是哪个人。法律是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制定的。他们把法律制定出来后，就设置一个机构执行它。这个机构当然是由人组成的。判处一个人的死刑是许多人根据法律研究决定的。但是，到最后，这个决定总要通过一个人的口说出。这个人只不过是把写在纸上的东西念出来。这完全是一个手续一个法律程序。实际上这里的人，是一种机器。这些都是常识，你应该知道的……”
过了很长时间，彼得慢吞吞地说：
“我宣布你的死刑，是代表法律代表法院，不是我判你死刑！我今天宣判你死刑，我刚说出口，你就瞪着我，老瞪着我！直到你的头滚到地上，大家都看见了，你眼睛就是不闭，盯住我，你为什么不放过我？！我与你无冤无仇，我不宣布你死刑，会有其他人宣布。你不能看哪个人宣布，就把仇结在哪个人身上，就想报复他，杀掉他。你现在拦住我，你叫我怎么办？老实说，我也是有怜悯之心的……可你又强奸又杀人……法律是无情……你让我走吧，我怕……”
彼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话。
那人始终不说话。
彼得低着头，不敢挪动半步。
人们发现彼得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。彼得已经冻僵了。彼得双手伏在地上，头和双膝都埋在雪里。
彼得的面前有一根高大的电线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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